金属撞击之声由远及近,传入耳中,脚底下的仪式骤然间亮起,缓缓旋转,这代表着此时它已经被激活了。
“你做了什么。”
阎沁的目光冷凝,不再有小觑之心。
“献祭。”
随着于真的指令下达,仪式的外圈开始旋转起来,同时,一种让阎沁感觉到能够威胁到她的未知力量,从沉睡中苏醒。
于真怪笑起来。
“已经晚了,仪式开始了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我也不清楚。”
语气里满是戏谑,于真这时已经受了心中暴虐情绪影响,从而导致性情大变。
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阎沁身上扫过。
“至于你,结束之后会变成什么样,那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。”
话音刚落,血红色火焰蹭地燃起,整个仪式被这火焰裹入其中,包括其中的祭品。
仪式内的地面恍若凭空拔高了几丈,此时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个由血与火搭建而成的祭坛。
他的视线中分明燃烧起一片血海,可身体却未成感觉到一丝灼热感。
周围的景色不断褪色,虚化,同样虚化的,还有那只乌鸦,以及他自己,最终纷纷化作了两颗闪烁着深邃幽绿的光点。
而代表阎沁的那颗,则是唯一一颗蓝色的闪亮星辰。明亮透彻,其洋洋洒落的光芒,就是凛冽寒光的剑锋。
于真看见血海围绕着蓝色星辰,不断地趋近,驱动着血浪逐流,要遮蔽其之光芒。但无论是夹杂了多少负面情绪的血浪,都被剑锋一一斩落,不沾染其中一丝污秽。
在此过程中,星辰经过浊浪不断地淬炼,光芒愈发地凌厉,大量血浪还未扑上去,就在那遥遥悬照的利芒之下化为虚无。
或是感受到这样做毫无意义,终于,一声无形的声浪尖啸而起,血海收拢聚合,血色星辰自海面冉冉升起,与于真那颗墨绿,却在二颗璀璨星光之下显得渺小无力的星辰,融为一体。
那根觉醒了的头发从头上剥离出去,化为一条曲折游动,哗哗作响的锁链,将三颗星辰一一贯穿。
而血海裹挟着的无边伟力,几要将属于于真的那颗星辰撑爆,这其中的痛楚,也反噬到身体上,由他一人独自承受。
这所有的一切,都化为了一副荒谬却令人止不住颤栗的图景。
咔嚓——
一身清响,那是于真所属的星辰终于支撑不住,破碎开来声音。
墨绿色体表裂出一道缝隙,血光自内透出。
虽不知其完全碎裂后会有什么后果,但那种结果肯定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够承受起的,于真的脑袋飞速转动起来。
“有办法的,一定有办法的!”剧烈的痛楚影响着他的思维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。
余光瞥见了一颗与自己同属的星辰,于真脑海内金钟嗡嗡作响。
是了,那只乌鸦!
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,于真狂笑着,将血海向那边倒灌而去。
果然,这是行得通的!属于同一阵营的星辰很快接纳了来自血海的伟力,于真身体压力骤然一减。
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,属于那只乌鸦的星辰,隐隐有了碎裂之迹。
又想起刚才血海对待阎沁的所作所为,于真咬牙,挟着血浪,趋驶着向蓝色星辰而去。
他眼耳口鼻中,已然沁出了血迹,眼球里更是血红一片,显然,承受这种超越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力量,对他的身体构成了极大负担。
可事实是,他能承受这种力量而不死,就证明他具备了一份挣扎求生的资格。
他仍然张大着嘴巴,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能够辨识的声音。
但已经历过千百重污浊浑流的冲击,阎沁的星辰剑锋已然淬炼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。
血浪还未接近,只受剑锋光芒一照,便消散而去,可不管斩灭多少,血浪都是前仆后继。这血海力量的来源,似乎铁了心今天必须要将这到嘴边的佳肴吞咽下肚。
阎沁,不,此时已不再是她,她背后的大能丝毫不惧,保持着不为外物所扰,澄澈通彻的心境,任其百次千次冲刷,依旧纤尘不染。
血海,阎沁,于真,三者都在祭坛上。
提供祭坛框架的血海,因忍不住眼前美味佳肴的诱惑,凭借着所属同种力量的于真下场,也因此将自己摆在了祭坛上。
阎沁背后的大能借此机会利用它,不断磨炼,血海反之亦然,也是如此。二者将自身的层次一路推高,至今还未看到上限。
而在一旁只能捡些些边边角角的于真与乌鸦,也算收益颇丰,当然,与拿了大头的二位相比,这些又不算什么了。
而作为维持框架的血海却亲自下场,无法为祭坛提供持久足够的支持,所以,这番祭祀,注定是以于真一方失败来告终的。
因此导致的反噬,由罪魁祸首“血海”,也就是那位邪神所承担。
祭祀维持一会之后,终于坍塌,于真听见了一声闷哼,视线重新回归正常,十分虚弱的感受笼罩在身上,显然,献祭的失败对他也造成了影响。
果然,世上还是有其他超凡力量的,否则为何背后邪神迫不及待地对一位普通少女如此渴望。
于真自嘲一笑,但估计它也没想到,这次碰到的是个硬骨头,于真有外挂,而她的外挂比他的更外挂,于是一口下去,崩掉了牙。
他坐在地上,抬头,正好与阎沁的目光相对,与刚才相比,此时的她,身上似乎多了一分仙气,出尘不染。
对于刚才所经历的一切,阎沁并不知情,从踏入此地之后,身体便不再由她接管。
她只觉自己产生了一阵困意,眼一睁一闭,于真就躺在了地上,若说唯一使她疑惑的,那估计就是地上的图案莫名不见了。
“没想到,你居然也有外挂。”
“?”
她现在是真的觉得于真脑子有问题了,他招租难道只是为了有个能听他疯言疯语的玩伴?或许自己还占了个大便宜。
那只乌鸦苏醒过来,嘎嘎怪叫一声,它的眼睛从黑色转化成了墨绿色。
在于真的视线中,仪式虽然失败了,可那时血海把自己那根头发薅走,将三颗星辰串联在一起后所产生的奇怪画面,依旧存在。
他,乌鸦,阎沁,摆在祭坛上的三个祭品,此时好像衍生出了某种羁绊属性。
三颗星辰悬浮在半空,彼此间通过锁链通道,互有来往,恰似那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的境界,于真分不清楚这是好是坏。
经历过那场献祭,乌鸦受益,身心脱胎换骨,与之前相比,身形爆涨了一圈,如同一只精悍的雄雉,智慧也高出一截。
它飞至阎沁肩头落下,与它对视一眼,阎沁心中多出一份别样感觉。
它好像能读懂自己的意思?
“怎么回事?”
阎沁问地上的于真。
她不傻,因为其亲身的经历,阎沁对于这种奇异,脱离现实的事件,格外敏感,因为她本身便是一个例子。
“仪式失败了,至于它,好像在其中觉醒了神智,且与我们两人产生了某种羁绊。”
说着,他试着在心中感应一番,几乎是下一秒,那乌鸦就飞至了他肩头上。
“或许是把我俩当成父母了,嗯,你说叫它玄青怎么样,平胸魔女?”
“……”
乌鸦扇起翅膀围绕着他们二人转起来,看来心情应是不错的。
暂且忍住对他动手的念头,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,除自己以外,她头一次遇上的超自然现象事件。
“我回去了。”
她转身离开,玄青在二人头顶不断盘旋飞掠,最终落在于真头上。
“这可不是落点的好地方。”
于真一把抓住它,放到了肩膀上。
拍拍身体,起身,于真也准备下山离去,不过这次的主要目标,摆脱那邪神的诅咒,到底成功了没有?
轰地一声,视线再次被血色充斥。
他似乎听见了耳边熟悉的戏谑窃笑,扑通一声,他倒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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